陈庆：古希腊文与拉丁文动词形式分类理论：从ῥῆμα παρεμφατικόν到verbum fīnītum

古希腊文与拉丁文动词形式分类理论：

从ῥῆμα παρεμφατικόν到verbum fīnītum

陈庆 法学博士

【按】以下内容摘自我为参加「恺撒拉丁文课程」同学撰写的拉丁文讲义：《恺撒拉丁文纲要》。

动词的有旁指与无旁指

1. 动词有义随形变（英文：inflection）。动词有“形变”意味着动词有形式变化。

2. 从动词形式角度看，一般的动词有两种形式：第一种形式叫有旁指形式或限定形式，如pulsat（“他打”），第二种形式叫无旁指形式或不定形式，如pulsāre（“打”）。

3. 具备第一种形式的动词又称为限定动词或有旁指动词（verbum fīnītum）；具备第二种形式的动词被称为不定动词或无旁指动词（verbum īnfīnītum）。你可以将动词的旁指形式或限定形式理解为动词穿的的“西装”，将无旁指形式或不定形式理解为动词穿的“休闲装”。

4. 拉丁文fīnītum为动词fīniō（“完成”“限定”“划界”）的完成时被动态分词形式，其本义“已经完成的”“已经被定界的”“有限定的”，用作名词时意指“所完成者”“已被定界者”“有限定者”。该词是对古希腊文语法术语παρεμφατικόν的误译。

ῥῆμα παρεμφατικόν（“有旁指的动词”）> verbum fīnītum（“有限定的动词”）

古希腊文语法术语παρεμφατικόν源自动词παρεμφαίνω，后者的本义是“与…一起显示…”。 作为语法术语的παρεμφατικόν意指“在旁展示的 [德文：daneben (neben dem Verbalbegriff) bezeichnend] ”。[1]所谓“在旁”指在动词概念的旁边。所以，作为语法术语的παρεμφατικόν本义是“动词的旁指形式”。

5. 如果我们将动词的词典词条义理解为动词的第一义或动词所意指的基本概念内涵，那么，有旁指的动词不仅能意指动词的第一义，还能旁指其他内涵，如语气、人称与数。例如，pulsat（“他打”）的第一义是“打”，但它属于有旁指动词，因为它不仅意指“打”（第一义），也意指“他打”。

6. 与παρεμφατικόν相反的概念是ἀπαρέμφατον，后者可译为“无旁指动词”。罗马语法学家将ἀπαρέμφατον（ “无旁指动词”）误译成了verbum īnfīnītum（“不定动词”）。“无旁指（ἀπαρέμφατον）”指的是除了意指动词第一义外，没有充分意指动词的 “语气”“人称”或“数”的内涵。

有旁指动词（或限定动词）的意指范围

7. 有旁指动词（或限定动词）的意指范围最为充分，涉及五个方面。

（1）时态[拉丁文tempus，英文tense]：时态属于动词第一义。有旁指动词能意指时态（tense），因为时态属于动词所意指的基本概念内涵。拉丁文的时态分为两大体系：现在时体系与完成时体系。前者包括现在时、未完成时、将来时三种时态，后者包括现在完成时、将来完成时、过去完成时三种时态。因此，拉丁文存在六种时态。

（2）语态 [拉丁文genera,或vōx，英文voice]：语态也属于动词第一。有旁指动词能意指语态。拉丁文存在两种语态：主动态与被动态。此外，还有一种拉丁文动词叫异态动词，它们以被动态形式表达主动态内涵。需要注意的是，Dionysius Thrax在《语法技艺》（Τέχνη γραμματική）第16章对语态进行了分类：“语态[διαθέσεις]有三个[εἰσὶ τρεῖς]：主动态[ἐνέργεια]、被动态[πάθος]与中动态[μεσότης]。”古希腊语法学家笔下的“语态[διαθέσεις]”被莫名其妙地译成了genera。关于动词的语态，拉丁文语法奠基人Donatus的解释如下：“动词的[verborum]属类[Genera]，即被其他人说成是动词的“意指”那些东西，有五个：主动态、被动态、中态、通态与异态。[Genera verborum, quae ab allis significationes dicuntur, sunt quinque, activa, passiva, neutra, communia, deponentia. [2]]” Hofmann认为，作为语法术语的genera完全是διαθέσεις的一种外行翻译。[3]

（3）语气 [拉丁文modus，英文mood]：语气属于动词第一义之外的意义。有旁指动词能意指语气。拉丁文有三种语气：陈述语气、命令语气与虚拟语气。

（4）人称 [拉丁文persōna，英文person]：人称也属于动词第一义之外的意义，有旁指动词能意指人称。拉丁文有三种人称：第一人称、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

（5）数（拉丁文numerus，英文number）：主语的数也属于动词第一义之外的意义。有旁指动词能意指数。

无旁指动词（或不定动词）的意指范围

8. 动词的无旁指形式（或不定形式）属于动词的名词化形式，既具有基词性语力（或名词性语力），也具有附词性语力（或形容词性语力）。在这里，substantivus被理解为“基词性”。所谓“基词”指能意指“基础”的词。adjectivus被理解为“附词性”（即形容词）。所谓“附词”指意指“附属于基词的词”。

因此，根据其语力性质的不同，可以进一步分为两类[4]。

a. 基词性无旁指形式（或名词性不定形式）：

a1=不定式 [德文Infinitiv]

a2=动名词 [德文Gerundium]

a3=动后动名词 [德文Supinum]

b. 附词性无旁指形式（或形容词性不定形式）：

b1=分词 [德文Partizip]

b2=动形词 [德文Gerundivum]（b2事实上为b1的一种形式）

2022年3月14日 重庆

[1] Hofmann-LATEINISCHE GRAMMATIK: §§ 69-70.

[2] Lindemann, Johann Friedrich. 1831. Corpus grammaticorum Latinorum veterum: Collegit, auxit, recensuit ac potiorem lectionis varietatem adiecit Fridericus Lindemannus. Lipsiae: Sumptibus B.G. Teubneri et F. Claudii: 13-18.

[3] Hofmann-LATEINISCHE GRAMMATIK: §§ 69-70.

[4] Hofmann-LATEINISCHE GRAMMATIK: § 70.